成眠

【巍然】干戈（2）

　　井然很难遇到这样一位合适的搭档。因为他职业的原因，必须减少私生活的曝光，追求一些个人爱好就难如登天。

　　作为公司的当红艺人兼股东，他尤其受到老板的关照，更别提陈一鸣还是他的大学同学。在这件事上，陈老板直接越过经纪人，亲自替他把关。小陈总文字功底了得，特地为井然拟了一份三页纸的协约，要求他的搭档必须能够如约履行，违反任意一条都将面临巨额索赔。

　　第一条，保密。其下附有各种各样的情况说明，尤其是对外不能提到井然的身份，还有像什么活动过程不得以任何形式通过任何途径传递给任何人，严格程度堪比警察局的保密协议。

　　第二条，时间充裕。最好能根据井然的时间来调整活动日期。这当然不用多说，井然一进组消失个把月都算少的，一般人要解决活动需求大多接受不了。

　　第三条，陈一鸣本来要写不得对井然的外表留下任何痕迹，以免影响他的日常工作。井然看后一票否决，冷淡地说：“我是dom，不需要这个。”

　　外行的小陈总似懂非懂地点头，又摇头：“也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吧。”

　　井然挑眉：“我有把握。”

　　老板举手妥协：“好吧，随你，那这条写什么？”

　　井然思忖片刻：“就写，如在活动之外出现私人生活的接触，则立即终止关系。”

　　陈一鸣一字不差地照敲，敲完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　　“意思就是，我只要那个人。除了身高，三围，还有尺寸之外，他叫什么，年龄多大，在何处高就，结没结婚，关于他的一切信息务必不要让我知道。”

　　陈一鸣盯了他半天，想起什么似的：“你提醒我了，还要再加一条，如因你方出轨引起纠纷，务必终止关系后自行解决，我方概不负责。”

　　随后是第五条，第六条，包括规定协约生效期间对方都只能有一个搭档，保证双方身心健康，无相关不良病史等。在陈一鸣的究极护短和井然的监督修改下，这份协约浑身散发着“一切我说了算”的霸道气息，把协约对方写成个主动给黄鼠狼拜年的笨鸡，动辄就得失身还赔钱。

　　本来圈子就没多大，陈一鸣这合同一出手，直接吓跑了大多半。

　　井然又是个高标准高要求的人。陈一鸣不让他出面，皮条客把能接受合同的人推荐过来，小陈总负责先筛选一遍外貌条件。以他签艺人的眼光，能看上眼的，不能说十有八九，只能说根本没有。

　　不出意料，八个里面得有十个都不合他胃口。皮条客心痒得撞墙，介绍费的尾款就在眼前，可死活就是拿不到。

　　陈一鸣白给的跑上跑下，一边郁闷，嫌井然事多，一边报复性给他挑剧本，安排他进组拍戏，旨在把这人累成那方面的三无产品：无时间，无心思，无力气。

　　事情一直都没有着落，日子勉强一天天地过去。就在拍一部古装权谋戏期间，陈一鸣突然把井然叫回公司，说是让他打扮打扮去见人。

　　怕井然扎在剧组不舍得回来，陈一鸣把对方的照片发过去，并附语音：“能不能牺牲一下你的第三条，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拍电影。”

　　这就有点难得一遇的意思了。井然点开一看，竟然还是张证件照。男人五官端正，气质不凡，眉眼英俊典雅，确实要比他见过的很多艺人更加标致。于是约好了时间，决定见一面。

　　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好看，井然很少想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，鼻梁又挺又高，笑得腼腆又迷人。后来他总结，说这个人挺适合戴副眼镜，比照片文雅得多。

　　“这个人”不光长得合井然的胃口，而且对那份合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想法，自己提出的要求也非常少，总结起来只有一个。

　　陈一鸣只负责在场当见证人，这个时候眼观鼻鼻观心，生怕自己听见对方的什么奇怪要求觉得难以接受，从而破坏了井然这次铁树开花的机会，最终选择暂时离场。

　　井然表示洗耳恭听。对方客气地笑，语气温和地说：“我是上面的。”

　　井然一瞬间想直接走人，但又觉得这人实在好看难得一遇，如果商量商量应该还是可以答应的。于是盯着人家那双眼睛想了又想，最终战胜自己，选择了最不可能的那个：直接答应。

　　陈一鸣收到双方洽谈成功的喜讯，回来看他俩签合同，结果还是不死心，偷偷给井然发信息，大有当面挖墙脚的意思。

　　“签的要是咱们公司的合同该多好。”

　　井然的回复简短有力：“有我没他。”

　　陈一鸣只能苦笑着接受现实。他们把对方送出门前，这人突然转过身，对井然说。

　　“记得冰敷。”

　　陈一鸣一头雾水，转头看井然，发现后者正盯着那个远去的西装背影出神。

　　“什么冰敷？”

　　“没事，最近戴头套有点过敏，冰敷能减轻症状。”

　　“这人还挺细心的。”

　　井然笑着，拍拍陈一鸣的肩，自己开车回剧组去了。

　　第一次活动约在杀青后的第三天，距离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。两个人一共通过手机短信聊了三句话。“7.19下午有空吗”，“有”，紧接着是井然发来的地址和时间。

　　是一栋小别墅，一层除了卧室什么都有，二层除了卧室什么都没有，三层上了锁，沈巍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。

　　一见面，这人竟然还是穿西装，井然由此猜测他可能有制服情节。先是带人家在一楼参观一圈，想着怎么也该有个美好的开始，于是大方地展示自己琳琅满目的酒柜，觉得很应该开瓶酒烘托烘托气氛。

　　然而对方推了推眼镜，说我不太会喝酒，你来就好。

　　井然也不强求，客气寒暄几句，引到安全词上。

　　“井然。”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“抱歉，井先生，我是说安全词就用井然。”

　　井然来了兴趣，觉得自己找到这个人堪比中了一个亿。他递给对方一个眼罩，说我会叫你诺斯，戴上它，跟我去二楼。

　　二楼其实只有两个房间，分别摆着床和道具。井然需要在实践中了解对方的喜好与接受程度，于是以游戏的方式开篇，极为尊重地让对方做出选择，顺便展示自己作为dom温柔的一面。

　　但他给的选项是，左或右。左边的房间挂了整墙的道具，绳，鞭，尺，烛，夹，锁，球，拷等等，要素基本齐全，型号应有尽有。一把又大又软的皮椅固定在道具墙前，天花板上打着三个吊环，最里头在墙角处嵌了两面长镜，干净得一丁点水渍都看不见。

　　右边的屋子要小一点，比较起来更像是一间正常的卧室，有独卫，还打了飘窗。那张床大得仿佛能并排躺上四五个男人，大摇大摆地安放在卧室正中间。五米开外有个很大的衣柜，有半扇是透明玻璃，很明显做观赏用，里面放的是宠物用具，并不尽然是粉嫩可爱的样式，但看上去就很精致，有几件是定制饰品的水准，看得出主人下过一番心思。

　　对于沈巍来说，左和右两个字没有任何区别，因为都是未知。他风轻云淡，选了左。

　　井然遗憾地锁住右边房间的门：“诺斯，可以摘眼罩了。”

　　沈巍的眼睛生得很好看，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。他选的西装又很能衬人气质，仿佛这人生来就从不会失态，更遑论失控，做任何一件事都一定胸有成竹。

　　井然看着沈巍一步步走进去，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他预感这个人与他有着十足的共性。

　　他喜欢看人失控的感觉。并不一定要用无尽的折磨，相比之下，他往往更喜欢给予对方奖励，觉得在快乐里迷失的人要好看一些。而沈巍对他来说像个新世界，有着无限令人兴奋的期待。

　　“诺斯，选一件你最擅长的，拿在左手上，再选一件你最害怕的，用右手拿。”

　　井然好整以暇地倚在墙边，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两个月前沈巍提条件的那一幕，浑身打了个激灵。

　　他只出神这么一会儿，就看见沈巍左手上已经挂了一捆绳子。井然顿时皱了皱眉，心想这人是个行家，又睡上面，别也是个dom来的吧。

　　井然讨厌这种危机感，又立刻觉得自己喜欢诺斯到了一种自相矛盾的地步，因为沈巍右手什么也没有拿，乖巧地跪在了他的脚边。

　　“主人，我选不出，请您惩罚。”

　　井然摸底摸了一半，只好勉为其难地替他选了一个kou球，说：“戴到结束为止。”

　　这其实有些大胆，因为一旦沈巍接受不了后面的活动，连说出安全词的机会都没有。但却无比贴合“惩罚”这两个字的含义。

　　井然接过绳子扔在皮椅上，面对面替沈巍解开西装，卸下袖箍，领带，动作优雅又闲适。

　　随后他说：“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有多擅长这个。”

这章什么都没有，总能发得出吧